第四节 设计批评的理论



设计批评的理论包括两重涵义：其一是当时的人所提出的关于设计的批评思想；其二是后人对这些批评思想所作的分析与理论研究。
一、设计批评理论的出现与发展擅变
最早出现的设计批评理论是关于设计功能的探讨，可以追溯到荷加斯的《 美与分析》 。真正现代意义上的设计批评理论，却是从19 世纪才开始的。19 世纪对于工业革命的反响，成为设计批评理论响亮的开篇。早期的设计批评理论表现出将设计与伦理道德结合的思想，并常常致力于装饰问题的讨论。
对于1851年“水晶宫”国际工业博览会，影响最深远的批评来自拉斯金，以及其设计美学思想的追随者、工艺美术运动的领袖莫里斯和阿什比。拉斯金以《建筑的七盏明灯》为代表，为建筑和设计提出了若干准则，后来称为工艺美术运动重要的理论基础，莫里斯便直接集成了拉斯金的思想。佩夫斯纳《现代设计的先锋》对现代主义来龙去脉的分析大大地帮助了人们理解现代主义思想的发展。
到了20 世纪现代主义的设计批评理论又将设计的道德责任放在重要位置，随着社会和时代的发展，设计批评理论也在不停地发生着重要的变化。
20世纪早期的设计批评理论影响最大的是构成主义美学和新造型美学。构成主义美学宣扬打破传统，赋予艺术和设计更大的民主性而非精英文化，强调人类经验的“广泛性”，认为人类在自然的象征主义和抽象的象征主义方面有着共同的词汇。这一理论对荷兰“风格派”的设计批评造成显著的影响。
包豪斯汇聚了现代主义设计批评的主流，包豪斯成了设计革命和思想创新的象征。
现代主义的设计理论将设计的道德原则放在重要位置。比之于现代主义的艺术批评理论，现代主义的设计批评理论是较为温和、有限制的。它的信条不是指在形成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就能实现，而是作为一种长久的道德观。
二、设计批评理论的多元化
与现代设计的多元化相呼应，从“产品符号”、“商品美学”到“设计先驱”、“绿色设计”, 设计批评理论的发展也趋于多元化。然而，各种各样的理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迅速地吸收社会科学以及自然科学的新成就，使设计批评在观念上和研究方法有所突破。传统科学的根本原则，即秩序、简单、稳定，己被新的科学世界观所抛弃，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准则，即混乱、复杂、变化，设计批评的理论的发展正好吻合了这一规律。
复习题
1．思考中国现代设计批评的现状。若有不足，分析其原因； 举实例说明
2．阐述设计批评是怎样影响设计实践的，并举例说明
3．试归纳西方设计批评的发展脉络。



前言
第一章 现代设计和现代设计教育
现代设计的发展
现代设计教育
现代设计的发展
    所谓设计，指的是把一种设计、规划、设想、问题解决的方法，通过视觉的方式传达出来的活动过程。它的核心内容包括三个方面，即：
① 计划、构思的形成；
② 视觉传达方式，即把计划、构思、设想、解决问题的方式利用视觉的方式传达出来；
③ 计划通过传达之后的具体应用。
    影响第一个方面，即影响计划和构思的因素不同，因而有传统设计与现代设计之分别。现代设计是基于现代社会、现代生活的计划内容，其决定因素包括现代社会标准、现代经济和市场、现代人的需求― 包括生理和心理需求两个大方面、现代的技术条件、现代生产条件等等几个大的基本因素；而现代技术的发展，又使得第二个方面，即视觉传达的方式变得复杂和发达：以前的手工绘图或者简单模型制作，现在被电脑技术取代，因此在表达上也有很大的区别。在第三个方面上，即设计的最后应用问题上，现代情况与以前也有很大变化，工业技术发达，生产条件不同，造成了设计应用的新变化。这几个方面的改变，造成了传统设计与现代设计的区别。现代设计是为现代人、现代经济、现代市场和现代社会提供服务的一种积极的活动。
    现代设计的基本内容，也就因此而清晰了。现代设计的计划构思是受到现代市场营销、一般心理学和消费心理、人体工程学（或者称为“人机工学”）、技术美学、现代技术科学等等因素约束而形成的；而传达这种计划和构思的方式，可以从简单的、传统的手工绘图（预想图）、模型到复杂的电脑设计预想表现，因具体的设计要求而不同；最后的设计应用，则与具体设计所涉及的生产方式的技术条件密切相关。所谓的现代设计，其实本身并不玄妙，是具有高度应用性的。
    设计应该是属于工科还是以美术为中心的文科范畴，是长久以来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也非常单纯：因为设计的范围非常繁杂，所以不可能有一个统一的设计界定范围，而只能根据具体不同的设计情况来决定它的属性。工业生产因为与工程技术关系密切，因此自然应该是倾向工科为主；平面设计、包装设计、广告设计、室内设计则与工程技术关系比较疏远，与美感的敏感表现关系比较密切，因此自然也就多偏向美术。不同的设计有不同的特殊要求，因而，不可能形成以不变应万变的统一设计体系，只能根据具体的设计内容来界定。既然设计的界定如此，那么设计教育也就会如此。
    现代设计的范畴一向井不明确，也不准确，因为设计的涉及面非常广泛，从复杂的宇宙航空器、飞机汽车、武器设备，到简单的包装和电视广告，可以说充斥我们工作生活的任何一个侧面，我们生活的空间中几乎没有一样东西是没有经过设计处理的。到底现代设计包括一个什么样的范畴呢？这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主题。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中心议题，是“设计与工程技术的区别”，或者说“什么是设计和工程设计的区别”，同时引出的另外一个议题，则是“什么是设计与美术的区别”。这两个问题如果不清楚，也就难以界定现代设计的范围。
    美术和任何一种单纯的艺术活动都是非常个人化的东西，是艺术家个人的表现；而设计则是为他人服务的活动。一个是为本人，一个是为他人、为社会和为市场，美术与设计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至于设计与工程设计的区别，其实也非常清楚：工程设计是解决人造物（如机械、设备、交通工具、建筑等等）中的物与物之间关系问题的，比如汽车的汽缸与活塞之间的关系、发动机和传达机械之间的关系问题等等；而设计则是解决人造物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比如汽车的安全性、舒适性、美观性问题。设计是处理人与物、人与泛义的机器之间问题的最重要活动，没有设计，人就不可能有良好的、安全的、舒适的、美观的工作与生存环境和空间，因此，设计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活动，而是与人类生活休戚相关的重要活动。
    现代设计是现代经济和现代市场活动的组成部分，因而，不同的市场活动，也造成不同的设计范围。如果从全面情况来看，现代设计一般来讲包括以下几个大的范畴。即
(l）现代建筑设计，现代室内和环境设计；
(2）现代产品设计，或者称为工业设计；
(3）现代平面设计，包括包装设计、一般平面设计，以及企业形象设计;
(4）广告设计；
(5）服装设计，包括时装设计与成衣设计等几个方面；
(6）纺织品设计；
(7）为平面设计和广告设计服务的几个特殊的技术部门，即：摄影、电影与电视制作、商业插图。
    当然，如果从产品的具体情况分类，可以分得更加仔细和具体，比如汽车设计、家具设计、家用电器设计、商业建筑设计、住宅建筑设计、社区规划设计、住宅规划设计、园林设计、商业室内设计、住宅室内设计、企业总体形象设计、企业标志设计、，企业文具系列设计、广告文案设计、广告总体策划、杂志广告设计、报纸广告设计、电视广告设计、无线电广告设计、直接邮寄广告设计、销售包装设计、运输包装设计、促销包装设计、书籍设计，等等，难以一一列举。但是，上述的七个大方面，包括设计的基本内容，是没有多大的争议的。
    现代设计不仅仅提供人类以良好的人机关系，提供舒适、安全、美观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提供人类以方便的工具，同时，也是促进人类在现代社会中能够方便自然交流的重要手段。在现代社会中，人类之间的互相交流是通过大致两个方面的方式进行的。一个是人与人之间的行为进行的交流，比如语言、文字、手势等等；另外一个则是人与人通过物的方式进行的交流。第二个方面是大量的、普遍的。各种标志、各种广告、各种图解、各种通用化的产品设计和包装设计，除了一般的功能性以外，也包含了普遍的交流性在内。各种不同的罐头的形状表面内容的不同，并不一定要以圆形显示，比如火腿罐头的马蹄形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设备设计也提供了交流的作用，全世界汽车的仪表设计具有通用的特点，手排挡的汽车的固定排挡位置设计、自动挡汽车的具体的固定排挡位置设计，并不需要语言解释；红色代表危险性，全世界的救火车辆都采用红色，也并不需要特别的语言解释；全世界的超级公路也都有类似的设计特点，因此，在美国或者欧洲开车，驾驶者不会有很大的困惑；全世界的电脑视窗也基本同一化，电脑的键盘设计基本一样，无论是字母的排列方式，还是数字的排列位置，大同小异，因而，无论在美国还是在中国使用个人电脑，都不会有需要从头学起的情况；全世界软饮料的罐装包装基本与可口可乐金属罐一样，无论罐子的开口设计还是饮料的容量，都趋于标准化，因此无论在世界上哪个地方取用软饮料，消费者都不会有困难。如此等等，充分体现了设计在促进交流方面的作用。正是因为设计的这个作用，才使世界越来越接近，人们的交流越来越容易和方便。
    现代设计是20 世纪期间发展起来的设计活动，与传统设计有很大的区别，其最根本的区别在干现代设计是与大工业化生产和现代文明的密切关系，与现代社会生活的密切关系，这是传统设计所不具有的。而20 世纪现代设计最重大的发展和突破，是所谓的现代主义设计的发展。现代主义设计奠定了现代设计的基础，成为设计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因此，对现代设计的了解，应该以现代主义设计的发展、现代主义设计运动的发展为中心。
    我在本书有关现代主义定义的一节中提到现代主义的基本内容：
    现代主义设计，现代主义建筑，是影响人类物质文明的重要设计活动。它兴起于20 世纪20 年代的欧洲，通过几十年的发展，特别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的美国发展迅速，最后影响到世界各国。所有文明国家，可以说无一幸免，都受到现代主义设计的深刻影响，对于这个设计风格的反应，又产生了当代的许许多多新的设计运动，产生出形形色色的新风格、新流派，因而，如果没有一个对于现代主义的真正了解，想要认识现代主义以后各种风格的发展，各种流派的产生，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不少设计工作者和建筑师急功近利地希望知道什么是“最新”的潮流，如果从设计史的角度来看，这是见木不见林，只追求对内容的了解，不注意形成内容的文脉。认识的肤浅倾向，往往会流干一知半解、断章取义和形式主义，是不可取的。
    对于当代设计的认识和了解，特别是对于后现代主义、晚期现代主义、解构主义、新现代主义的了解，其实应该是建立在对现代主义的全面认识和透彻了解的基础上的。现代主义是20 世纪设计的核心，不但深刻地影响到整个世纪的人类物质文明和生活方式，同时，对本世纪的各种艺术、设计活动都有决定性的冲击作用。60 年代以后的设计运动基本都是对现代主义的反应，对现代主义的否定企图，或者对现代主义的重新设注。没有对现代主义的真正认识，可以说就没有可能从观念上认识和了解现代主义以后的种种派别和潮流。
    现代主义建筑设计是20 世纪初在欧美同时产生的最重要的运动之一。德国、俄国和其他的几个西欧国家的建筑师为寻找代表新时代的形式，为改变设计的观念，为在设计中引人民主主义的精神，或者为奠立一种新的政治制度的基础，开始从设计观念、设计风格和形式、建筑材料、建筑方式各个方面进行探索。这在30 年代中期以后取得惊人的成就。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使大量欧洲的设计家流亡到美国，从而使欧洲的现代主义与美国丰裕的具体市场需求得以结合，在战后造成空前的国际主义风格GC，一直发展到70 年代，遍及世界各地。无论从影响的深度和广度来说，都是空前的。人类近5000 年的文明史中，还没有哪一种设计风格能有如此广泛和深远的影响。
    现代主义建筑与设计是现代主义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现代主义运动从20 世纪开始，从意识形态的各个方面影响到我们，40 、50 年代以后，完全改变了我们的意识形态和思维方式，改变了我们的艺术、文学和其他的各种人文科学的面貌。对干现代主义的研究是复杂的，也不是我们这个课程能够包容的，但是，从对现代主义建筑的认识和了解着手，可以从一个方面了解到现代主义的精神和意义，同时也将有助于我们对现代主义以后的种种思想潮流和设计风格有一个真正的把握和认识。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现代设计”又是一个不太准确的称谓，与其说是一个设计风格的概念，还不如说是一个时间概念来得准确，应该说它是现代建筑、现代工业产品、现代平面设计的总称。过往大部分的设计史都是按设计内容和风格的差别来划分的，因此有现代建筑史，论述从19 世纪初以来建筑的发展与变迁；有工业设计史（没有“现代工业设计史”，因为工业设计本身是在工业革命之后的新事物，本身就是现代的），讲述工业产品的设计变迁和演进；有现代平面设计史，阐述包装、海报、企业标志和商标、书籍设计在近100 年来的发展，等等。但是鲜有把这些设计放在一起，研究它们在演进中的共同规律和相互关系的著作。麻省理工学院（MIT）的比尔•莱斯贝罗（Bill Risebero）曾为建筑系的学生写过一本《现代建筑与设计》(Modern Architecture and nesign)，是一本以建筑为中心，兼顾工业产品设计的著作，颇有特色。事实上，大多数设计史都是以建筑为主线，兼顾一些家具而成书的。
    之所以造成这种现象，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建筑、工业产品、平面设计之间的差别很大，大部分人认为难以结合在一起讲；其二是因为不少人认为一旦把这几方面的发展史放在一起阐述的话，作品会变得十分冗长和拖沓；其三则是不少人认为它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共同点和联系，分开写比合起来写会较为清楚一些。潘尼•斯芭克的《20 世纪设计与文化》 是较早企图在设计运动的背后找出演进的推动力，在不同的设计项目之中找到关联的作品。她的书共分三大部分，即“前设计时代（1900-1917年）”、“现代设计时代（1915-1945年）”和“当代设计时代（1945-）" ，章节的安排力图把设计运动与社会演进、社会事件联系起来，如批量生产和大众市场的形成、新产品与新生活方式、产品的推销、民主与独裁和设计的关系、技术与设计，等等。我个人对这一研究方法是十分欣赏的。只是此书完稿于1985年，而所包括的时间领域直到80 年代初期意大利“孟菲斯”集团（Memphis）为止，并且大有“头重脚轻”的趋向，重点在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对作者本人来说，由于她同时还写有其他著作可作补充，如她的“意大利设计”(Deslgn In ltaly）、“日本设计”(Modern Japanese Design）等作品，都一直写到相当近的时期，因而这并不成为问题。但作为一本独立的著作来看，就感到略显陈旧了。这本书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框架，但不够充实。
    现代设计的形成与发展应该说是有共同的背景的。现代设计是工业化大批量生产的技术条件下之必然产物；同时又是设计界改变以往专为权贵服务的方向，转而提出要为民众服务的口号下的产物，是设计民主化的进程；第三方面，现代设计的形成是基于社会的日益丰裕、中产阶级日益在社会生活中起主导作用、社会日益向消费时代转化、科学技术日益膨胀、大众媒体日益咄咄逼人、世界结构从二战以后的对峙转变为冷战后的新复杂格局等因素下，通过商业活动、贸易竞争、文化发展、知识分子对社会危机的不断思考和忧虑得到表达和完成的一个进程。无论是建筑，还是产品，或是平面设计，都有这个特征。如果我们能从这个角度着手，对于设计的演进是有可能找到新的着眼点的。
    为了了解现代设计发展的背景，我以为第一点要强调的就是不同种类设计的共同点，即所谓设计和工程、设计和艺术的区别。艺术是十分个人性的自我表达行为；工程是解决人造物各部件相互间关系的学问与活动（soIving problems between parts and parts)；工业设计和其他设计活动的最大共同点就在于：它们都是立足于解决物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solving problems between parts and human being) ，使物能在最大的限度之内满足人的生理和心理的需求。如果这个“人”只是指的少数权贵，那就是旧式的设计活动，人类近5000 年的设计文明史其实是一部为权贵的设计史。一旦设计满足的对象是大众，那就开始有现代的意味了。格罗佩斯提出“我的新建筑要给每个德国工人阶级家庭带来每天起码6 小时的日照”，拉姆斯说“我认为设计的任务首先是清除社会的混乱”，都是具有鲜明民主倾向的现代主义宣言。大批量生产、反对装饰、主张立体主义形式、“少则多”的哲学• 强调现代材料的使用等等，表面上看起来都只是形式的追求，但实质上却是很民主化的东西。现代主义设计之所以强烈反对“新艺术”运动、“装饰艺术”运动的风格，其实并非单纯反对繁琐的装饰本身，而是反对繁琐装饰背后的贵族化、精英化趋向。虽然现代主义本身到后来也变成了贵族化、精英化的象征。
    第二点是了解到20 世纪的巨大变化，特别是市场结构的变化，对设计造成的巨大影响。以往几千年的设计发展，总是有一个领导性的风格，如古典风格、罗马风格、中世纪风格、文艺复兴风格、巴罗克风格、帝制风格等等。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情况，原因是设计的主要支持人，设计的服务对象都是十分单一的：统治者。罗马时的国家、中世纪的教会、文艺复兴时的富商、巴罗克时期的皇室、帝制时期的拿破仑等等。这种情况到19 世纪末、20 世纪初发生了很大的质的改变。资产阶级日益成为社会财富的主人，中产阶级日益变成社会的主干（美国中产阶级目前占国家总人数一半以上），设计风格上的领导性地位动摇了，民主的趋向越来越强烈，反对为权贵服务的装饰主义的呼声越来越高昂，个人主义超逾了权威主义的控制，设计一如洪水冲决堤坝，不但风格突然剧变，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装饰主义的根基终于被动摇了。个人主义的凸现，民主主义的主导，是现代设计开创时最大的特征之一。而这种新的社会状况，刺激了生产的发展，推动社会进人了消费时代，商业主义很快就成为设计背后主要的推动力量。这种力量腐蚀了个人主义和民主主义的发展，把设计转变成了促销工具。知识分子的理想主义、思想家的书卷气息大大失色，让位于铜臭味十足的商业主义。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设计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商业主义的发展。美国在设计的这个重大转变之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商业主义的力量之大，甚至连原来单纯之极的现代主义设计也给改变成了“国际主义风格”。以美国强大的国力为依托在全球推广，使全世界各主要发达国家无论是建筑，或是工业产品，甚至包装和广告，风格都趋干一致，刻板、单调的“国际主义”一统天下。因此引起知识分子的不满，才有了与60 、70 年代反文化运动同步的“反设计”(Anti Design）和后来出现的以装饰主义来对抗国际主义的“后现代主义”运动。
    我们这样讲，并不是说地方风格、个人风格就在这近一个世纪的发展中完全销声匿迹了。虽然在二战后重建的初期阶段里，不少国家确实在模仿美国风格，连意大利杰出的大师吉奥•朋蒂在当时设计的咖啡器也有明显的美国流线运动风格影响。但是不久之后，地方的设计力量随着地方经济的发展重新抬头。德国人在1953 年成立乌尔姆设计学院，之后联系布劳恩公司（Braun) ，形成德国新理性主义风格；意大利人很快走出美国式的“国际主义”阴影，出现了自己的设计风格和大师；斯堪的纳维亚四国（丹麦，挪威，瑞典，芬兰）一直沿着有机功能主义的本地区现代主义传统发展，并不太多受美国的影响旧本人则设法把各国之长结合起来，形成多变且富于市场弹性的国际风格，反而影响到美国。如此等等，才使战后的设计面貌多姿多彩。但是国际主义仍然是主导的力量。
    本书的论述将基于以上的几方面论点而展开。设计现象的复杂性就在于它既是文化现象，同时又是商业现象，很少有其他的活动会兼有这两个看上去对立的背景之双重影响的。因此设计史才具有它的研究难度。我们既要从文化的角度研究它，同时又不得不从商业发展的角度去看待它。商业主义和知识分子的理想主义经常是要打架的，但在设计上它们不得不共存了。
    什么是设计？这个问题似乎非常简单，其实，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它的定义也曾经非常简单。大多集中干功能与形式的关系，好的外型，或者符合功能等等上。无论是英国的“工艺美术”运动还是美国的芝加哥建筑学派，无论是德国的“工业同盟”还是米斯•凡德洛，基本是集中在这两者的关系平衡上。扩展一些来看，其实19 世纪末、20 世纪初绝大多数的设计先驱都就形式与功能的问题在进行探索，设计也被看作解决两者关系的重要手段。
    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特别是80 年代以来，人们对于设计解决问题的范围，对设计的功能与定义的范畴的要求和理解已经非常广泛和复杂，设计开始被视为解决功能、创造市场、影响社会、改变行为的手段，而不仅仅是功能与外型的问题了。这种定义域的扩展，也使设计日益复杂，使设计教育日益复杂。根据堪萨斯大学教授维克多•巴巴纳克在他的《为真实世界的设计》一书中的定义，设计是“为赋于有意义的次序所作的有意识和有动机的努力”，他在这本重要的设计理论著作当中强调了设计的几个特别的地方：
1 ) “有意义的次序”，与自然界的次序、或人为的杂乱无章有区别。“有意义”取代了日常对设计的一些业余的描述，他列举了英语中人们常常用来形容设计的一些含义模糊的各种形容词，如美丽的（beautifui）、丑陋的（ugiy）、好玩的（cute）、恶心的( disgusting）、华贵的（glaoorous）、现实的（realistic）、含糊不清的（obscure）、抽象的（abstract）、美好的（nice）等等。他认为，设计首先应该是“有意义的”。巴巴纳克的定义，其实重点在于设计的观念之上，对于设计的技术层面，他关心得不多。设计把一个观念，一个思想，一个计划，通过某种视觉的方式表现出来，这应该是设计的技术层面内容。如果把这两方面内容结合，对于什么是设计，就可以了解得比较深刻了。
    美国雕塑家霍拉修• 格林诺斯于1739 年第一次提出“形式追随功能”这句话，100 年以后，芝加哥建筑学派的大师路易斯• 沙利文把这句话作为自己设计的标准创立了自己的设计体系和风格。美国建筑大师、沙利文的学生佛兰克•赖特第一次对这句话提出挑战，他认为：形式与功能是同一的，不可分割的。他说：“形式与功能是一件事”(form and ruction are one）。在这些讨论当中，基本都是针对形式与功能这两个与设计有关的重要组成部分来讨论的。其实，设计牵涉到的内容非常广泛，比如生态、社会伦理、资源保护、法律制度等等，设计是在许许多多的因素交叉影响下的活动。它的目的是为人类社会提供更加方便、舒适、经济的服务，同时也为企业生产增加利润，促进市场的交流和繁荣。
2）巴巴纳克对于设计的第二个重要的论点是：“设计是有意识的努力。”他强调了“有意识”这一点，从而与动物性的、非意识的创造活动分离开来。
3）巴巴纳克提出的第三个论点是：“设计是有机智的努力”, 表示设计除了冷静的思考（意识）之外，还应该具有机智过人的灵感。
巴巴纳克同时认为：单纯的功能性并不是好的设计，因为人类除了基本功能满足以外，还需要心理功能的满足。现代主义的手术室式的室内和家具，令人望而生畏，毫无亲切感。因此，设计所涉及的问题不只是单纯的尺寸上的合理、物理功能的完善。